藏棋日记之三： 　　6月20日——神秘的“密芒”和“久” 　　藏棋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和围棋有什么关系？ 　　从搜集资料，到最终弄懂什么是藏棋，迪庆州气象局副局长刘家训和州工商联主席陈俊明等人用了半年时间，调查的结果出乎州长和所有人的预料。 　　藏棋包括的门类种类令人眼花缭乱，先遣部队到拉萨学回来的是其中两种：藏式围棋“密芒”和“久”。这两种棋的复杂程度，丝毫不比围棋逊色。 　　“密芒”，也就是藏式围棋，汉语的意思是多格子的棋或者多眼睛的棋，密芒用的17路棋盘，与内地出土的三国时期以前的围棋盘一样。从藏围棋密芒和围棋的物理性质看，棋盘的大小几乎一模一样，一个是17路棋盘，一个是19路棋盘。一个是12个座子，现代围棋没有座子，古代围棋有座子。其余下法几乎完全一样，这两种棋简直就像孪生兄弟。 　　汉族地区下的围棋随着时代的变迁，座子先是减少到四个，现代围棋在日本带动下取消了座子，使围棋进入了一个更自由的世界。从棋盘上拿走这些座子应该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而它们偏偏就留在了藏区的棋盘上。取消了座子让围棋更自由，但也让围棋起源时带着的远古的信息在减少，密芒相对完整地保留了古代围棋的神秘信息。 　　目前学术界对密芒起源尚存争议，一是认为围棋起源于内地，后传入西藏，并保留了古代围棋的规则；二是认为起源于西藏，传说起源于藏族苯教时期，用于卜算和念咒语用；也有学者认为藏区和内地分别起源，并且各自平行发展。 　　在西藏考古发掘中，在墓葬内发现的棋子，专家鉴定属新石器时代，说明藏族在远古时期就有棋类的雏形。在阿里古格王朝的废墟中，也发现了一块砂岩，上面整齐地画着2.5厘米见方的格子，极类似现今的围棋盘。在一些苯教寺庙和民间传说中也有很多对密芒崇拜的神话传说和故事。 　　敦煌文献中记载，松赞干布的父亲朗日松赞的大臣琼布·苏孜色是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擅长下密芒，而且棋艺高超，他能边处理公事边下棋。这说明远在松赞干布之前密芒早已广为流传，而且已经有了相当高的水平，绝非是草草初创。 　　《旧唐书·吐蕃传》中也有记载藏族人奕棋的文字：“围棋陆博，吹蠡鸣鼓为戏”。《新唐书·吐蕃传》云：“其戏纂六博”。可见在唐代的吐蕃“围棋”已经流行了。 　　17世纪前后，藏式围棋的发展进入兴盛时期，并出现了专门论述棋艺的书籍。19世纪中叶，著名的藏族天文历算家丹巴加措也是一个高明的棋手，曾有一本关于围棋棋艺的专著《密芒吉单居》(《藏棋之理论》)。 　　1958年锡金王子去日本访问时与日本围棋高手下的就是17路棋盘的密芒，当时引起了日本棋坛的震动，王子说是一个西藏喇嘛教会他下围棋的。由于各种原因，密芒逐渐成了贵族游戏，目前也处于面临失传的危险状态。 　　“久”是另一种藏棋，下法与围棋截然不同，分布局和战斗两个阶段，“久”也是一种简单易学的棋，充分展现出藏民族富于想象力，富于表现力的特点，藏民生活的情趣完全跃然小小棋盘上。和密芒不一样，胜负的结果不在于吃掉了多少子，占了多少地。黑棋要赢必须在棋盘上摆出一些固定的棋形才行，比如下十三路棋盘，则黑方在白方不少于13个子之前，摆出“枪”、“鞋”和“三排军队”等各种图形，才可以到达胜利彼岸。 　　事实上，香格里拉文化和藏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香格里拉”这个词来自藏民远古时期的词汇，藏语中的“香格里拉”意思就是“我心中的日月”，地名的由来往往来自先民的文化观念，迪庆古藏民为什么以太阳和月亮来命名自己的土地呢？ 　　根据苯教的教义，在世界还未开凿之初，先有两道光出现，一道是白光，一道是黑光，白光代表光明、温暖、智慧，而黑光则代表邪恶、愚昧、冷酷及仇杀。如果把白光与自然界中的太阳和月亮联系在一起，再把太阳、月亮给青藏高原东部的迪庆藏族先民带来的温暖、光明和洋溢的爱意联系起来说，白光的意蕴即为原始崇拜中太阳和月亮在青藏高原迪庆藏族先民心中的崇高地位，为了表达出对太阳和月亮的崇敬之意，迪庆藏族先民将自己的家乡奶子河畔两个美丽的城堡命名为太阳城(尼旺宗)、月光城(达给宗)。 　　香格里拉文化蕴涵着藏文化中的清新、平和的韵味，既包蕴了迪庆藏族远古文明的精华，又包蕴了藏传佛教中的精品——香巴拉的内涵。同时，还蕴藏了一些西方的观念，所以，香格里拉也是中西合璧的文化现象。只有从超越时空的哲学角度，才能悟出香格里拉文化的真谛，也才真的感受到香格里拉文化现象的博大精深、宽厚平和。 　　“久”可能来源于远古先祖的生活和劳动，单从现存“久”的形态上看，它的布局看似简单，却蕴藏了无穷无尽的道理。要想取得“久”最终的胜负，并不是以吃光对方子为必要条件，而是必须走出符合藏文化美学概念的图形，如果走得不美，赢得不漂亮，就算把对方的子全部吃光也是徒劳。 　　在兼以战斗的同时，“久”必须摆出藏文化中认可的吉祥图像，它体现了一种超越胜负的精神。用棋子在棋盘上做出一个艺术品，“画”出藏民心中美好的图画，这些吉祥图，就是藏民的精神符号。 　　这种游戏思想是绝对的唯美主义，“久”的过程，是追求天人和一，与自然和谐亲近的过程，充满了香格里拉藏文化中白光黑光、正义与邪恶，自由与束缚相斗争的思辩哲学。走出“心中的日月”，那你就是胜者，一个名字叫“心中的日月”的地方，淳朴藏民们演绎的“心中日月”的精神游戏，这就是“久”！ 　　文/郭婷婷 摄影/刘家训